所以我知道，生孩子是一件危险的事。

　　我不是怕有人抢夺妈妈的爱，我是怕妈妈死掉。

　　没想到，因为弟弟长得太大，导致妈妈难产而死。

　　那时候的我认为，是因为自己不乖，妈妈才会死。

　　可我现在长大了，乖了，

　　她还是不要我。

　　记忆里的场景消失，我飘荡在手术室门外。

　　沿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痕，我看到了僵立着的辛颜玉。

　　她浑身颤抖，嘴里念念有词:「小甜心……小甜心……」

　　我问系统：「她怎么了？」

　　系统答：「她在念你的小名。如果她现在能拥抱你，你的任务就完成了。」

　　我：「太晚了，对吗？」

　　11

　　我以为我会很震惊，很难过。

　　但意外的，我很平静。

　　仿佛已经没什么事能让我伤心了。

　　反观辛颜玉，却像是失了魂。

　　她一会儿叫着我的小名，一会儿不停自言自语：「不会的，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小甜心……不会的……」

　　一会儿又嘀咕道：「不行，她不能死……」

　　手术室门突然开了，一位医生快步走出来，问：「患者家属是哪位？」

　　辛颜玉一激灵，抬脚冲上去：「我，我是她……妈妈。」

　　「请您签一下病危通知书。请问患者最近是不是常常受伤，并且有伤口愈合障碍的问题？」

　　辛颜玉忽然想起了我常常沾血的上衣。

　　那段时间，我背后的伤愈合得不好，稍一扯到，就会开裂出血。

　　医生又问：「那有没有流鼻血，口腔黏膜出血的情况？」

　　「怎么了？这很重要吗？」辛颜玉双目赤红，伪装的体面到了破碎的极限，「你不是应该进去救她吗？为什么要在这里问些废话！」

　　「她的血一直止不住，我们怀疑她患有血液系统的疾病——白血病。」

　　「你在胡说些什么？！」

　　辛颜玉双手揪住医生的衣领，脸上的青筋狰狞：「她没有白血病！她没有！」

　　被医生挣脱的辛颜玉仍在自言自语。

　　「她必须活着！她还等着我抱她……」

　　肃静的楼道里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，是姥姥牵着江瑞安来了。

　　「颜玉！你怎么浑身是血？！」

　　姥姥跌跌撞撞地走来，江瑞安也被吓哭了。

　　辛颜玉看也没看他们：「我没事，是辛甜的血。」

　　姥姥哭起来：「啊？她不是应该在打暑期工吗？」

　　我打工挣钱的事，只有姥姥知道。

　　「我今早带她出门了，去解除领养关系。」

　　姥姥：「为什么？甜甜已经改好了呀！她……」

　　辛颜玉打断她的话，自欺欺人似的：「她只不过想要我的钱。」

　　姥姥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，哭喊道：「她要是想要你的钱，为什么把命给你啊？！

　　「她想要的是你的爱！

　　「甜甜只想要你抱抱她，你糊涂啊！」

　　姥姥每说一句，辛颜玉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　　姥姥还在哭喊，江瑞安闹着要回家看动画片。

　　楼道喧闹，唯有辛颜玉沉默着。

　　她狠狠咬着牙，腮肉抽搐。

　　两滴泪蓦地砸下来，接着，连成一大串。

　　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许多场景：

　　辛甜叫她妈妈，她不理。

　　辛甜笑着把花和礼物捧在她面前，她扬手扔进垃圾桶。

　　辛甜被自己打得遍体鳞伤、鼻血直流，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笑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辛颜玉沉浸在回忆里时，手术室的门打开了。

　　12

　　医生走出来，身后跟着几个护士，推着张病床。

　　我躺在病床上，被白色的被单完全盖住了。

　　「家属请节哀，我们尽力了。」

　　辛颜玉冲过去，却在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住。

　　她茫然地问：「你说什么？」

　　「患者伤得太重，加上血凝障碍，导致失血过多，已经去世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