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奕见韩秉玉不说话,有些着急,要杀要剐,你倒是痛快点。他伸出手在韩秉玉面前晃了晃,“姓韩的,你想什么了?”
韩秉玉轻笑,他就想逗秦奕玩玩,“我在想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。”
秦奕已经死过一次了,所以他是真的很怕死,这世上,应该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吧。于是他放下尊严,嬉皮笑脸道:“只要你不杀我,以后做牛做马,我报答你。”
韩秉玉心情很好,笑道:“这可是你说的,可别反悔。”
秦奕心中腹诽,姓韩的,能占我便宜你就那么高兴,我就不让你如愿。你等着瞧吧。嘴上却说:“不后悔,不后悔。”
韩秉玉很满意,道:“好了,言归正传,帛书一事,你可有听说?”
帛书是前朝皇室留下的。据说前朝的开国皇帝喜欢收藏宝物,什么古玩字画,玉器宝石,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都会收藏起来。
久而久之,收藏宝物就成了每一位皇帝都有的习惯。皇帝爱收藏,底下的官员们就四处搜刮宝物献给皇帝。民间为了讨好当官的,也都将自己祖传的一些宝物献了出来。
前朝建立几百余年,到了后期,皇帝收藏的宝物已然是富可敌国的财富。那些财富如果用来招兵买马,足以毁掉一个国家。
于是前朝皇帝建了一座地下宫殿,专门来放置财宝。并且在宫殿内设置了各种机关,只要有人闯入,就会死于非命。
但宫殿是秘密建立的,宫殿建成后皇帝命那些参与宫殿建设的人看守宫殿,不准出来。所以除了每一代皇帝,没有人知道宫殿在什么地方。
后来,到了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时,做梦梦见宝物被人盗了。于是天天担心,有臣子建议皇帝把宫殿入口填平,把那些看守宫殿的和知道内情人都杀了,就没有人会知道宫殿的位置,也不用担心宝物被盗了。
不过为了以后能找到入口,皇帝命人用特殊材料画了一副宫殿地图,这幅地图不仅画出了宫殿的具体位置和入口,还画出了宫殿内机关的布置。这张图因为画在金丝布帛上,所以被称之为——帛书。
之后,天下大乱,乱兵四起。国家分崩离析。帛书也在那一场兵荒马乱中不知所踪。
如今又过去了那么多年,帛书也就成了传说。
秦奕本想装糊涂说自己不知道的。想了想,韩秉玉那般精明的人,他还是说实话比较好,于是点头道:“嗯,听过一些。”
“帛书之事事关重大,我来西川之前皇上命我暗中查访。”韩秉玉道:“帛书切不可落入一些狼子野心之人的手中,不然只会引起血雨腥风。”
“狼子野心,”秦奕冷笑,“什么叫狼子野心,帛书乃是前朝之物,前朝已亡国。帛书虽无主,但它也不属于任何人,皇帝想独吞,就说别人是狼子野心。他倒是占便宜习惯了,真以为什么都是属于他的吗?”
秦奕的话韩秉玉其实并不赞同,朝廷乃是天下正统,既然帛书不属于任何人,那它就应该交给朝廷,也只有朝廷才能合理的把它用到正确的地方。“皇上并无私心,他只是担心世人贪婪,会见财眼红。明争暗夺只会两败俱伤。”
“两败俱伤,他不是正好坐收渔利。”就像当年一样,亲眼看着别人祸起萧墙,自己则坐收渔利。
韩秉玉知道秦奕是因为他兄长被杀一事故意那般说话的,只是那件事的真相是怎样的他并不清楚。也不好说什么。“我知道你心里不满,你兄长一事我会查清楚的。”
秦奕不由得多看了韩秉玉一眼,他不知道韩秉玉对他的事情知道多少,也不知道韩秉玉做这一切是什么目的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韩秉玉知道的事,远比他想象的要多。
秦奕突然意识到他不该在韩秉玉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绪,姓韩的那么精明,自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。秦奕收起方才的不满,笑道:“当我没说,你现在有什么打算?”
“眼下最主要的是找出与严斌背后的人,还有找回帛书。”
韩秉玉觉得现在张齐被杀一事虽然清楚了,但严斌勾结西域之事还要细查,总要找出背后的那个人。不然帛书随时都有可能落入贼人之手。只是帛书一事他们并不清楚,只能顺着严斌这条线索来找。所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。
“那张齐的死,你要如何交代?”秦奕不厚道的想着,总不能说他活得不耐烦了,所以就自杀了。
“这个简单,随便找个理由就好。”韩秉玉道:“严斌就让赵武先盯着。”
次日,韩秉玉在总督署宣布,张大人是被一个流窜的盗贼所杀。
这个结果秦奕真是没想到。姓韩的,你换能找个比这更敷衍的理由吗?流窜的盗贼,也真是能想的出来。
总督署的一众官员也有些不敢相信,没想到他们凌厉风行的总督大人就查到了个这么样的结果。他们多少是失望的。不过他们失望归失望,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张齐的家人除了哭天喊地的骂骂老天爷不开眼,也无能为力了。
几日后,韩秉玉从总督署带来了一个消息。永安的百姓不知何故与当地的僧人起来冲突,于是一众百姓带着锄头斧子把当地的寺庙给拆了个七七八八,还打伤了许多僧人。僧人们无处可去,只能四处流窜。是以街头到处可以看到乞讨的僧侣。
佛教从西方流入中原,经过几百年甚至更久的发展,已经相当庞大了。在大黎,僧侣虽然众多,但从来没有发生与百姓有矛盾的事。
中原人还是很信奉佛教的,尤其是普通老百姓。老百姓贫穷,信奉佛教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心里安慰。
秦奕正在喝茶,听到韩秉玉的话,赶紧问道:“你说哪里?”
“永安。”
秦奕放下茶杯就往外走。
韩秉玉急忙喊道:“你去哪里?”
“永安。”秦奕头也不回,是的永安,那里有一个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人,一个特别的和尚。
韩秉玉追了出来,一把拉住秦奕,“你疯了吧,这么晚了,你去永安做什么?”
秦奕看了看天,的确很晚了,可那有什么关系了,人命关天,他再不去,也许就见不到那和尚了。“姓韩的,你最好别拦我。”
韩秉玉还没见过这么不顾一切的秦奕。相处这些天,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,什么都不放在心上。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说一句话。可他现在很认真,很着急,很奋不顾身。“你先告诉我你去干什么。”
“救人,”秦奕道:“一个和尚。”
此时去永安救一个和尚,那不是自找死路吗。韩秉玉道:“我若不让你去了。”
秦奕很不客气的走近韩秉玉,“你试试。”
韩秉玉心里也很不爽,还以为秦奕这些年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过来的。原来也有让他那般在乎的人。
两人各不相让,气氛有些微妙。
秦奕最先出手。他身形移动,先是一掌劈向韩秉玉胸口,凌厉的掌风带动周围的空气。
韩秉玉只觉得迎面而来的风如利刃,仿佛要划破皮肤。割的脸生疼。他一个侧身躲过了那一掌。
秦奕继续出招,且招招拼命。
韩秉玉只是缠着秦奕不让他脱身。
尽管如此,秦奕依旧落了下风。
好你个韩秉玉,故意的吧,还有没有底线了?秦奕又气又急。你不仁,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。
秦奕一个旋身,手上已然多了一把剑向韩秉玉刺去。
韩秉玉这才发现原来秦奕的腰带中藏着一把软剑,怪不得这些日子他总是系那一条腰带。
他一时没防备,待发现时已然避闪不及,在与秦奕错身而过时被剑刃划伤了脸。伸手摸了一下方才被剑划过的脸,手上已然血迹斑斑。
秦奕跳起踩上一棵树,借力凌空一翻,手中的剑再次向韩秉玉刺来,剑刃寒光闪过,只向他面门而来。韩秉玉身子向后一倾,再次与秦奕擦身而过。
秦奕借着手中之剑,稍稍占了点上风,不过任是脱不开身。
韩秉玉好像懒的再逗秦奕了,换守为攻,几招就将秦奕制服,他反手夺过秦奕手中的剑,扔在一旁,“就你这样,还想去救人,就不怕被永安百姓撕碎了。”
姓韩的,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?和你有什么关系,在这里碍事。秦奕捡起地上的剑收回腰间,没好气的道:“我愿意。”
韩秉玉冷笑,“你愿意死是吗?秦奕,你就这点本事吗?那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了断了。”
“你,……”好你个韩秉玉,拳头硬了不起啊,蹬鼻子上脸了是吧。秦奕一点办法也没有了。只得换一方式,为了救人嘛,尊严什么的也只能往后靠了。“总督大人,你就发发慈悲,让我去吧。人命关天,再不去就来不及了。”
秦奕伸出手向韩秉玉立誓,“我发誓,救完人我就回来,到时候你就将我绑了,要杀要剐,我保证绝无怨言。”
韩秉玉皱眉,秦奕这变脸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。“明日你再去吧,我让赵武陪着你。”
秦奕本想拒绝的,可想了想还是先答应吧。不然姓韩的抽风又不让自己去那就完了。“赵武你不是让他盯着严斌去了。”
“无妨,严斌我亲自去盯。”
秦奕看见韩秉玉又伸手摸了摸刚才被他划伤的脸。赶紧上前讨好道:“刚才我不是故意的,我给你上药吧。”
韩秉玉看了一眼秦奕,转身走了。“不必了。”
“总督大人,你别生气嘛。”秦奕跟在后面继续讨好,“总督大人。”
“韩大哥。”
“言清。”
“颜如玉……”
韩秉玉无奈的笑了。
秦奕见韩秉玉笑了,长出了一口气,“你不生气了,我就去睡了。”
韩秉玉:“……”
次日,韩秉玉起来后就发现秦奕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