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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:奔丧

奔丧后我和竹马虐渣 襄语 4878 2023-05-25 10:22

  一月,瑞士。

  苏黎世大学的校道上,碎金般的阳光铺了一地。

  聂嘉言边走边想着事情,刚到校门口,肩膀就被人搭了一下,

  “聂,你寒假要去哪里玩?”

  戴着黑色耳钉的欧洲青年一只手插兜,笑容灿烂地看着他,在他身后,还站着几个年纪相仿拿着行李的青年。

  聂嘉言不动声色地拿开了对方搭在他肩上的胳膊,略带思忖了片刻,说:“在公寓里待着写论文吧。”

  “comeon,”耳钉青年一副“果然又是这样”的表情,“你都已经年年都拿奖学金了,最后一年应该要轻松度过才对。”

  “聂,给别人一条活路不是你们中国人最崇尚的美德吗?”

  任凭耳钉青年怎么劝说,聂嘉言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笑容,没说话,但目光传达出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。

  最后其他人看不下去了,纷纷调侃,“算了Kris,聂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,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去玩吧。”

  “是啊,走吧走吧,William已经选了好几个地方了,我们得赶快确定路线。”

  Kris,也就是耳钉青年无奈地看了一眼阳光下聂嘉言清瘦而笔挺的身影,最后还是被同伴七手八脚地拉走了。

  人走光了,耳根就清静了。

  聂嘉言双手插兜,出了校门之后就沿着街道慢慢走,边走边想着待会儿要去超市买些什么食材来度过未来的一周。

  没一会儿,他就感觉身后跟了一辆车。

  临街的咖啡馆里飘出了香醇的味道,聂嘉言若无其事地买了一杯咖啡,慢慢喝着继续前行。

  一连绕了两个弯,那车就先沉不住气开到了他面前。

  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从车上下来,在聂嘉言面前站定后,他微微欠身,说:“聂少爷,好久不见。”

  “是好久不见了,”聂嘉言唇角微微扬了一下,笑意浅得近乎于无,“应该有四年了,对吧?沈叔。”

  沈云年说:“是四年半。”

  聂嘉言微笑,“那比我想象的还要久。”

  说罢,他正欲绕开继续走。

  刚刚迈出一步,沈云年就抬手拦住了他,“聂少爷,老爷的丧礼在即,请您跟我回去。”

  聂嘉言眼底那点儿稀薄的笑意瞬间就褪得一干二净,把喝完的咖啡杯丢进边上的垃圾桶后,他重新将双手插回了兜里。

  “沈叔,你既然喊我一声聂少爷,怎么比我还糊涂?你家老爷子姓林,我姓聂,要找人守孝,应该去找他的宝贝孙子,而不是找我。”

  “聂少爷........”

  聂嘉言微笑着打断了他,“就这样吧,很高兴沈叔今天来看我,我还有事,再见。”

  沈云年目光动了动,盯着聂嘉言从身边经过的身影看了片刻,他低声道:“那就得罪了,聂少爷。”

  聂嘉言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,就猛地感觉后颈一痛,紧接着,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  无边无际的黑色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悄然地笼罩上了城市的上空。

  聂嘉言再次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正在车上。

  后颈一阵一阵地疼,他刚刚撑着车门坐起来,身侧的沈云年就伸手过来扶他。

  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熟悉而陌生的景色,聂嘉言沉默了,然后慢慢挪动身体缩到了车门一角。

  沈云年拿了瓶矿泉水,拧开了递到他面前,“聂少爷,我们现在在回林家老宅的路上,您还可以睡一会儿,到了我再叫你。”

  聂嘉言接过来喝了一口,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管流进去,冷得五脏六腑都颤了颤,也让人清醒了一点。

  “沈叔,是谁让你请我回来的?”聂嘉言问。

  沈云年很快回答了:“是冉亦少爷。”

  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答案,聂嘉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,没再问什么,只是裹紧了身上的外套,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
  二十分钟后,车子缓缓驶入了挂着黑白挽联的林家大院。

  聂嘉言被喊醒的时候额头手心都濡湿了,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胆战心惊的噩梦,鸦色的瞳仁泛动着潮湿的恐惧。

  沈云年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,刚想问他怎么了,就看见聂嘉言阖上了眼皮。

  等他再睁开眼时,神情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淡漠和平静。

  沈云年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先把聂嘉言带去了客房,让他换上了黑色的西服,才领着他前往灵堂去。

  前来吊唁的客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,全都聚在灵堂里。

  聂嘉言跟在沈云年身后进去,胳膊上带着孝布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,

  “那个就是林老爷子的养子啊?看上去好年轻,感觉比大少爷还小。”

  “可不是吗?听说这养子还不是冠林家姓,说到底,也只是个外姓人而已。”

  “那他回来干什么?”

  “还能干什么?分家产呗。”

  .........

  周遭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,聂嘉言置若罔闻,目光微抬,就看见站在灵堂中央的年轻男人听见躁动疑惑地转过头。

  四目相对,那人猛地一怔,随即脸上浮起了喜色,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迎上去,身侧的妇人就拽住了他。

  “冉亦,你想干什么?”

  “妈,我只是想跟嘉言打个招呼而已。”

  “打什么打!”

  徐曼伶狠狠往聂嘉言的方向剜了一眼,“他就是回来跟你爸抢家产的,对这种背信弃义的小杂种,你还跟他讲什么情分!”

  “妈,嘉言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  “不是他为什么要回来,也不知道你堂哥到底想干什么......”

  聂嘉言垂下眼皮,装作没听见这对母子的争执,在灵位前站定后,就微微鞠了个躬。

  沈云年递了三炷香过来,聂嘉言抬手接过的瞬间,忽然感觉身侧笼罩上来一层颀长高大的影子。

  林懿行穿着和他同款的黑色西服从里堂走了出来。

  俊美得仿佛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五官棱角分明,轮廓异常深邃冷厉,偏偏一双眼尾微挑水色漂亮的眼眸却生得温润如玉,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谦又冷漠。

  林冉亦见了林懿行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,连忙后退了一步,低声和他说:“堂哥,嘉言回来了。”

  林懿行没应话,目光径直望向了那道近在咫尺的身影。

  聂嘉言站的位置恰好是光线明暗交替的地方,修长清瘦的身影被黑色的西服勾勒得格外挺拔,一半在明一半在暗。

  眉眼像是长开了一些,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,显得精致又清冷。

  只抬头扫了一眼来人,聂嘉言就挪开了目光,无视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热切的目光,上完了香,就回到他该待着的地方坐下。

 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悼念的客人,林懿行分身无暇,倒是没再看他。

  聂嘉言在坐席上静坐了将近三个小时,觉得有些疲惫,就起身往外走了。

  他一动,沈云年就跟着动了。

  灵堂设在主宅里,从台阶走下去,就能看见一个上了年岁的仙鹤喷泉。

  干净的泉水呈圆弧状落在池子里,底下游着几尾鲜红的锦鲤,看上去生机勃勃。

  聂嘉言看了一眼跟在身侧亦步亦趋的沈云年,颇为真心实意地关心了一句,“沈叔,你这样一直跟着我,不累吗?”

  面上没有任何情绪,实际腰骨已经有点酸感了的沈云年坚持地摇了摇头,“这是我的本分。”

  聂嘉言笑了一下,说不清是嘲笑还是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。

  他扶着喷泉边沿,双手一撑,动作利落地翻身坐到了上头干净的石块上。

  “沈叔,你别骗我了,是他让你跟着我的吧?”

  聂嘉言的双手撑在身后,两条长腿轻轻垂着,迎着日光,像个恣意懒散的少年。

  但是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少年时那种单纯又天真的情绪,目光清清冷冷的,看上去疏离又冷漠。

  “你让他别白费心机了,我想走,没有人能拦得住我。”

  沈云年抬起头,刚想说话,却看见聂嘉言的目光忽地一扬,直接越过了他去看他身后的方向。

  数步之外的台阶上,林懿行笔挺安静地站着。

  聂嘉言只看了一眼,就跳了下来,“沈叔,我累了,想睡觉。”

  沈云年扭头看了一眼林懿行,见后者并没有出言阻拦,便道:“我这就带你去客房休息。”

  聂嘉言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转身跟着走了。

  还是先前换衣服的那间客房。

  沈云年带上门离开后,聂嘉言就脱了西装外套,随手把领带接下来丢在地上,然后掀开被子钻进了柔软的被窝里。

  屋子里的熏香是淡淡的马鞭草混合着柠檬,中调夹杂着不知名的木香。

  聂嘉言闭上眼没多久,就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  夕阳西下,暮色渐沉,悄然来临的黑暗吞噬了天际最后一丝光亮。

  聂嘉言是被一阵雨声吵醒的,滴滴答答的雨水敲在玻璃窗上,隐约夹杂着寒风的呼啸。

  他一睁眼,就看见床边坐了个影子。

  屋子里其他地方都黑漆一片,唯有床头亮着一盏光线暖黄的灯盏,照出了半片天地。

  林懿行几乎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了黑暗里,独独一双温润又漂亮的凤眸,静静地在光下注视着他。

  比起梦里面那些可怖窒息的画面,睡醒发现有个人看着你真的不算什么。

  聂嘉言抱着被子坐起来,感觉到有汗水自额头滑落,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。

  还没来得及有动作,林懿行就用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,同时抹了一把他濡湿的发梢,说:“你有点低烧。”

  聂嘉言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巴,冷淡地拨开了他的手,“不用你管。”

  林懿行眼底像是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,但是仔细看,又好像什么都没有。

  他起身去了客房里的茶水间,没一会儿,就端了杯温水出来。

  “先喝点水,等会儿要是还不舒服,就让医生来看看。”

  聂嘉言抬手,用跟刚刚如出一辙的动作,一推,直接就把那杯水打翻在地。

 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。

 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聂嘉言会是这样的态度,林懿行没说什么,弯腰去把那些瓷片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后,就把弄湿的地毯换了个边。

  “你什么时候才让我走?”聂嘉言问。

  林懿行望着他被烧得有些潮湿的眼眸,低声说:“等把你该得的那份遗产给了你,我就会让你回去。”

  闻言,聂嘉言却是笑了,目光极尽讽刺之意,“什么叫我该得的?林懿行,你这是在暗示我,我好歹为老爷子贡献了一颗肾,所以分他的遗产分得理所当然,对吗?”

  林懿行被堵得哑口无言,见聂嘉言脸色越发苍白,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。

  但是还没靠近,聂嘉言就抱着被子往后缩,像只受过极大伤害的小动物,一下子竖起了全身的尖刺来抵御曾经对他施暴的野兽。

  林懿行被他的动作刺得心头发苦,眼底顿时生出了几分难过,“捏捏........”

  “不要这么叫我!”

  聂嘉言猛地打断了他,情绪激动之下,薄薄的胸膛起伏发颤,连带着眼神也透出了极致的憎恨和厌恶。

  “林懿行,我不要什么遗产,我也不需要你补偿我,我只想离你们这些姓林的远远的,越远越好。”

  说罢,他掀开被子想下地,刚刚起了个势,就被林懿行摁回了床上。

  “那我呢?”

  冷厉深邃的面容布满了痛苦的情绪,林懿行眼尾红得似要滴血,“聂嘉言,你把我也带走好不好?”

  “你不要让我喜欢了你,然后又把我一个人丢下........”

  仿佛是被林懿行的话刺激到了,聂嘉言用力挣扎,力道大得险些直接把人掀翻在地。

  争执间,边上的灯盏被打翻摔落在地,声音大得直接惊动了守在门口的沈云年。

  开门进来看见聂嘉言脸色发白地被林懿行制住了手脚,他连忙上前阻拦,“大少爷,你把聂少爷吓着了,别这样。”

  林懿行如梦初醒,像是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,有些手忙脚乱地搂着聂嘉言的肩膀,想把他扶起来。

  还没来得及动作,聂嘉言忽然倾身而起,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。

  “林懿行,别跟我说你喜欢我,”

  潮湿的瞳仁折射出了冰冷的恨意,聂嘉言说:“你他妈不配!”

  破损的嘴角渗出了血迹,林懿行目光怔怔地看着聂嘉言,苦涩的情绪盈满了他的整个胸腔,让他感觉心脏紧绞发疼,难受得近乎窒息。

  沈云年劝了很久,才把失魂落魄的林懿行送走。

  聂嘉言浑身虚脱地撑着床沿,刚想掀开被子下地,去而复返的沈云年就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,劝道:“聂少爷,你还在发烧,而且外面在下雨,还是歇一歇吧。”

  聂嘉言没说话,抓着被沿的手指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。

  沈云年只好跟他保证:“你放心,我会看好大少爷,不会让他再过来打扰你的。”

  潮湿的睫毛低垂着敛去了所有情绪,许久,聂嘉言才松口:“好,但是我明天一定要离开。”

  “我会向大少爷转达你的意思。”

  聂嘉言点点头,慢慢松开了手指。

  沈云年去拿了干净的毛巾,打湿了帮他擦干净脸和脖子,然后又拿了套新的睡衣来。

  等聂嘉言换好了,他就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带上门走了。

  窗外雨势渐大,噼里啪啦的雨声敲在玻璃上,夜幕黑沉,如同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。

  聂嘉言躺在床上,全身神经紧绷得生疼,他起身下地,在外套口袋里翻出了一板所剩无几的药,就着冷水吞了两颗,然后躺了回去。

  药物缓解了神经上紧绷的痛意,渐渐地,他坠入了一片更潮湿沉重的黑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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