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依然寒风凛冽,白杗叫了个车,出到小区门口的时候,车子已经到了。
吴步承:“我以为你自己开车。”
白杗:“我没车。”
吴步承一脸惊讶看着他。
白杗:“单位这么近,买车干什么?浪费钱。”
吴步承:“你不是说你没压力吗?”
白杗一脸“你白痴”的表情懒懒应道:“没压力就可以浪费钱了吗?把钱花在刀刃上,不乱花钱,才会没压力。如果把钱花在没必要的地方,凡人欲望这么多,挣再多的钱都有压力。懂?”
没等吴步承还嘴,倒是司机抢了先:“这位帅哥说话很有道理嘛。”
白杗笑着应道:“都是瞎说的,师傅太抬举我了。师傅见多识广,我可真是献丑了。”
吴步承:……
这位帅哥你变脸很厉害嘛。
接下去,白杗就和司机天南海北地聊,把司机捧得那叫一个高兴,下车时还主动给抹了零,对白杗赞不绝口,连道可惜路途太短,恨不得就地义结金兰。
吴步承简直没眼看。
两人进了超市,直奔生鲜区,白杗让他自己挑,吴步承看什么都想吃,但白杗说感冒得吃清淡的,最后只好把选择权交还给对方。
白杗利索地决定了菜单,然后按需选购。
买好菜,吴步承想起沈臣来家里的时候吃了不少零食,就说去买点零食补充一下囤货,白杗没有反对。
两人挑着挑着,吴步承瞥见不远处鞋服区在年终促销,就被吸引了过去。
白杗拿好零食去鞋服区找人,远远看到吴步承在聚精会神挑衣服,后面补货的小车子开过来也没注意到。
他怕对方被撞,一着急,就提高嗓门喊了声:“阿承,小心后面。”
吴步承被他这一叫非但没有让开,反倒是呆住了。
白杗看着着急,后面上架的工作人员更急,不住喊话,可人家吴医生就跟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,直到被白杗一把拉到边上。
“你中邪啦!”白杗冲他吼道。
吴步承回过神来,愣愣问他:“你刚才喊我什么?”
“什么?”白杗回过神来,“喊你‘阿承’有问题?你吴医生现在这么出名,我怕大喊一声人家举着横幅送你回家。”
吴步承红着眼眶:“以前只有奶奶这么喊我,已经十年没人喊我阿成了。”
“阿成,阿承?”白杗细细品味后问他,“所以你改名的时候故意保留了成字的音?”
吴步承点点头。
白杗想到对方从小缺爱,心中不免有所触动,冲他露出温柔一笑:“你要是愿意,以后我都这么喊你吧。”
“愿意,当然愿意!”吴步承拉着对方手腕说不出个什么感觉,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,怎么这么开心呢?
心跳得比高考查分还激烈,他甚至琢磨着也许应该去看一下心脏,总觉得投江被救起来之后,心脏好像就不太好了。
做了个深呼吸后,吴步承注视着对方颤颤悠悠问道:“那,我可以像沈臣那样喊你‘三宝’吗?”
“不可以。”白杗冷冷道。
吴医生心中绽放的烟花瞬间全灭了。
他刚要变脸却听白杗又说:“‘三宝’难听死了,都是学生时代傻兮兮的外号,我不喜欢。”
吴步承:“那沈臣叫你,你怎么不拒绝?”
白杗白他一眼:“怎么拒绝?难道说毕业了不可以这么叫了?还是说太难听我不喜欢?你想让我社死?”
吴步承忽然又莫名高兴起来:“那我叫你啥?”
白杗凶巴巴道:“叫哥。”
吴步承:!
白杗:“怎么?不乐意?叫我声哥还让你吃亏了?……”
白杗还在继续发牢骚,吴步承立马用一声“哥”截断了他的话:“来,哥,试试这件。”
他说着抓起一件外套往白杗身上套。
白杗不情不愿:“我有衣服,不需要买新的。”
吴步承:“我买给你。”
白杗:“你钱多得没处花么?”
吴步承:“我钱不够花,可我觉得买这件衣服对我来说就是刀口,我想买,求你穿,行不?”
白杗知道对方应该是想赔给他那件外套,也就不再拒绝,老老实实给他试衣服。
吴步承看得直乐呵:“我哥真帅,穿什么都好看,跟模特似的。”
白杗叹了口气:“叫哥就行,什么时候成你的了?”
吴步承好像没听见似的,自顾自地挑衣服给他试,不时点头称赞,满脸骄傲,就跟带儿子出来逛街的老阿姨似的。
当然吴步承确实没有说错,白杗确实是个衣架子,穿什么都好看。
最后白杗自己挑了件199的特价棉外套,就此打住,否则金主吴医生非得让他把整个货架上的款式都给试一遍。
两人从超市结了帐出来,超市开在地下,要打车,还是去地面方便,于是拎着购物袋,沿着中间一条商业街往外走。
“咦?”吴步承无意中瞥见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外套,“这不是你那件吗?”
吴步承驻足,正巧遇上店员送客人出来,于是被对方满面热情得接待了:“先生,看中什么进来看看,我们现在年终大促搞活动。”
吴步承正要接话,旁边白杗冲店员笑道:“晚饭都没吃,今天就先不看了。”
店员刚要转身,吴步承飕一下就钻进店里去了。
他仔细看了看模特身上那件衣服,确实就是白杗没了的那件,立马决定要把这件买下来:“这件怎么卖?”
店员喜笑颜开:“先生眼光真好,这件是新款,打九折,买两件的话可以打八折。”
吴步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:“不是年终大促吗?不打个对折吗?”
店员笑了:“先生,我们平时除了VIP卡,都不打折的,现在买已经很合适了。”
吴步承又看了眼衣服,确实比那件199的棉外套好看多了,而且是想买来赔给对方的,如果因为不打对折就不买,好像很没诚意,于是决定接受这个没太有吸引力的折扣力度:“那九折多少钱?”
“这件衣服原价是9999,九折打下来是……”
999……9?
吴步承以为自己听错了,心想,等等,你刚才说了几个九?
没等他开口真问,就听白杗说:“再不走,冰袋要化了。”
店员还在算钱:“你们一起买,两件八折比较划算。”
吴步承看着店员手里的计算机,小数点前面还有个逗号,逗号前面还有两位数,好吧,刚才没听错,我不配。
不过,白杗怎么就把这么贵的衣服拿来换信息了呢?
不是,他这么抠,不,这么精打细算,怎么会买这么贵的衣服?
算了,自己的命都是他救的,就当答谢吧,信用卡分期的话,应该可以抗一抗。
吴步承把心一横,咬牙问店员:“刷卡可以吗?”
“可以的。”店员转身去拿货,“稍等,我去给您拿货。”
等店员从里面出来,外面已经没人了。
这会儿吴医生被白杗拉着已经走出两个店面了。
吴步承还不死心:“等等,这样走了多尴尬?”
白杗:“你都走了还尴尬什么?”
吴步承:“可是,我还想……”
白杗:“你这么有钱,要不我给你叫个搬家公司给你送酒店去住吧。”
吴步承忙道:“不要、不要,我不买了,咱们回家。”
白杗“嗯”了一声,拉着他继续往前走,吴步承刚才还挣扎着要回去买衣服,现在忽然意识到对方正拉着自己走,莫名高兴起来:“咱们就这么走回去吧。”
白杗:“走回去要一个小时,你不饿了?”
吴步承忙道:“不饿了,这么走走也挺好的。”
白杗:“你不饿,我饿。”
他说完直接拉开出租车的门,把人一甩,塞了进去。
白杗:“师傅,去潜龙江畔,谢谢。”
司机:“哦,这个小区好啊……”
好吧,又是个健谈的司机。
车子刚启动,吴步承肚子就传出咕噜一声,白杗看了他一眼,没数落他,继续和颜悦色和司机聊得欢快。
回到家,白杗很快做好了一桌子的菜,清蒸鲈鱼、白斩鸡、蟹粉、上汤娃娃菜,吴步承吃得摇头晃脑,那件外套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。
白杗:“明天你去趟警局。”
吴步承知道自己在这个案子里是重要证人,也是被害人,所以并不奇怪:“几点?”
白杗:“睡醒了就去吧。”
吴步承:“好的。”